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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黉门内外》(长篇小说连载五)(张殿鹏)

发布日期:2022-09-03 09:39:20 


 
 
                              第五章 到任前的纠葛

                                            一
 
走出大山又回到大山的路松林,可谓是一个不同凡响的抉择,一个非常人所能做出的定夺,也是一个即将意味着,他不但要经受无数坎坷和羁绊,而且还关乎着今后人生的前途、命运是否辉煌,或许就是渺茫。
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生一世,又都是血肉之躯,谁不往好喽想,谁又肯于轻易放弃偶尔碰到难得的机会?可他路松林一家人的观点和想法,却不可思议,不但与眼下的社会时尚,人们渴望安逸、登高的理想和愿望相悖,而且老一辈、少一辈走过的路做出的抉择,也都无不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和意料。
两年前,父亲复出走上工作岗位低调安置任副县长,无怨无悔也就罢了。一年多扶正后,不正是应该在一把交椅上再坐两年,赶在换届也正好到了自己离休赋闲的年龄。可他却过早的积极推荐力举了小自己二十岁的年轻干部接任,还美其名曰“时代需要年轻化、知识化。像我这样的大老粗,就不该‘占着茅坑不拉屎’啦”。
话糙理不糙。辞职会上,说得大家频频点头,并都赞不绝口,“不愧为老革命,有新思想”、“如此境界,值得我们借鉴”。
而今,他路松林从部队复员快回来了。这是一位既有知识又年轻,而且还是上过战场冲锋陷阵的战斗英雄。按理说,回到地方后,直接安排到县直任何部门任职都是无可厚非的。
所以,接到档案后,在研究部队复员干部安置之前,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和书记碰头时考虑到,与他父亲老县长打伙几年,人家对个人的事从没提出过任何要求,就连住房都一再谦让,至今还在老家属院的平房里。儿子的工作无论如何也得给安置好,别等老领导说话。
并且也都知道了,路松林是自愿复员回山城的,可能是为了照顾离休在家的老两口吧。
为此,那天组织部长电话里征求了老县长的意见。满以为会提点要求,或叮嘱几句。可是,出乎意料的,老县长只强调了两句话,“第一,不能违反原则,搞特殊化;第二,去向务必征求本人意见,免得给组织找麻烦”。
几天后,松林回到山城。晚上吃着饭父子俩儿聊天时,无意中扯到了关乎自己工作的话题。听了父亲刚渗透组织上有对他刻意关照的意思后,他边摇头边否定,“不妥,我虽然从山里长大的,却没有基层工作经验。何况,一天班没上,怎能就让组织关照呢?”
他看一眼父亲和母亲,见二老都端着碗瞄着自己,又说:“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好啦,怎着也得到乡下历练几年”。
听后,不谋而合。父亲这位老县长抿嘴一笑,“是我儿子,想到一块儿啦!”。
“吃饭吧,没差是爷俩儿。一对拧种。”母亲边笑边催促着。
谁知,一时间路松林的家事,很快就又成了山城机关单位乃至乡下居民酝酿的焦点。说,不知那儿个老县长咋想的,两个姑娘赶上了不能以自己意愿而左右命运的时代,都分别定居并安置在知青点所在地工作也就罢了,儿子在部队那么优秀又立下了战功,考虑照顾年事已高的老两口回山城都能理解,可非得去基层图得是啥。当了几年县长,咋不给儿子把把关。
到家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的路松林意向还没实施,他执意去乡下工作的事,也不知怎的走露了风声。
“可不是的,在哪都能发挥自己的睿智和才华。”一时间,他又成了山城机关单位乃至城乡居民热议的人物、褒贬的话柄。
“嘿,这人真不一样。就说咱们那老县长的儿子吧,刚从战场下来的军官,听说组织上给安排在县直单位任职不干,还非得去乡下”。老人出书#老人出书网#老人出书流程#老人出书费用
“是呀,当下组织人事部门多好,管人又有权。肥缺,谁不恨不得把脑袋削成尖儿往里钻”。
中午下班,骑着自行车还都有人议论,“嗐,林子大啥鸟没有。我看哪,那就是臭美、福烧的。”
“是呀,还有他那没过门的媳妇,听说也放着省城金饭碗不端,愣是跑咱儿这个山旮旯来端泥饭碗。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呐。”
“话也不能那么说,人各有志。就说当年人家上前线时,若都不想去,我们哪能有今天的消停日子”。
“说得对!就像现在这样,都想往好单位跑,乡下不也得有人干嘛。我们不去,就别再说风凉话啦!”。
“哼,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想到基层锻炼为自己充电倒也无可非议,怎就去了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看吧,有他后悔那一天。”
不管人们都说啥,有的话也传到了路松林的耳朵里。可他还是我行我素,甚至一笑了之。
根据个人要求,经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之后,组织部门安排找他谈话那天,组织部老部长特意把他叫到自己办公室,偏爱地提示着他:
“现在后悔还不迟,我这一个副职的位子仍然空着呢。”说到这,老部长两眼死死地盯着路松林,说,“这可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宁缺毋滥。这不,已遴选一年多了。”
“可别后悔。”老部长面带深情地补充道:“过这村,没这店。以后可就难说啦”。
坐在部长面前椅子上的路松林,一直俯首洗耳恭听着老部长和颜悦色地开导,并客观而不是危言耸听地,概述了即将赴任的石崖乡眼下的状况。说,不仅偏远,就经济条件目前也是全县的“老疙瘩”。
停顿片刻,老部长像是觉得还不够,没能使眼前这位头脑发热的年轻人明白利害关系。又说,多年来,那里的干部不好派,除前年去了一位复员军人外,基本都是“就地户”。就连书记、乡长两位老同志,也都镇守十多年了。
“如果还有想法,明天上班之前说一声”老部长起身跺跺坐麻了的双腿,“就到这吧,我还有个会”。
“谢谢领导的关心和信任。”路松林抿嘴一笑,站起身并当即表了态。
临走时,老部长跟着出了门,望着他的背影,嘴里感叹道,“怪不,家里老人家那样说,后生可畏呀!”。
倒不是因为他父亲原是一县之长兼任县委副书记老领导的面子,而是他虽从战火纷飞的前线下来却没有居功自傲,而又是对仕途那么的轻藐和淡定,让这位从事多年干部工作的老部长萌生了感慨。交谈中,如始至终没听到路松林突出一个“我”字,除了想去乡下外没向组织提出任何“要求”的字眼。
回到屋,老部长还在赞叹,“难得呀,可塑之才”。
不过,老部长也倒和他交了实底,因为考虑到老县长夫妇身边需要有人照顾,也好让他在基层工作安心,组织上把妻子乔柏枝安排在了县妇联工作。
 
 
上任前的几天里,路松林还在时不时地捋着自己无怨无悔抉择的思绪,还在回味着老部长说的此去单位偏远,又是与群众直接打交道的最基层。工作中“重在班子团结,贵在搞好干群关系”的一席话。也在琢磨父亲的理解和对支持自己的谆告,“路是人走的,前面可能遇到沟沟坎坎,咬咬牙兴许就过去了。不然,就得绕着走,或许就是弯路”。
尤其乍听说安排他去石崖乡任副书记后,老父亲心里“咯噔”一下,为他捏着一把汗。踯躅没说什么,大概还是相信自己的儿子吧。
稍后,呵呵一笑说:“蜜罐里锻炼不了人,但凡从冰窟窿里扑腾出来的都是强者”。并一五一十的介绍说,那个地方偏远连班车都不通,最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就是农用拖拉机了,就连有的领导干部下基层搞调研都绕着走,汇报工作都打擦边球的地方。
“一个字‘穷’”老父亲说这些,也许就是让他有一个思想准备。路松林知道,摆在面前的无疑是一步步的坎坷、羁绊或者就是火焰山。可他没有畏惧,也毫无后悔和退缩之意。因为在他的心里有一个值得自己信赖的谱——事在人为,所以,心里充满着欣慰和坦然。
可是,当他联想到因妇联换届做会议准备工作,晚上正在加班还没回来的新婚燕尔妻子柏枝时,却又感到了不是滋味,心里如同痉挛似的阵阵作痛,涌出一股对不住她的感觉。
复员后,离开部队的第一站。他和柏枝携手走进了有着模糊记忆,阔别十余年的省直机关大院。迎来的伯父伯母那两张眉开色舞的笑颜,旁若无人地端详着、打量着他们几年不见亭亭玉立的女儿,“长高了、苗条了、成熟了”伯母的两只眼眯缝成一条线,还不住的欣赏、夸赞着。
“看您二老,光顾得自己闺女了,也不问问这是谁。”当听了柏枝说,站在旁边的他是她松林哥时,二老又是异常惊喜。
“嗐,你怎不早说。”伯母埋怨着女儿。
此刻,尽管他将自己记忆的银屏展到了极限,可还是没能搜寻到二老被岁月夺走了的当年的影子。不过,伯父那粗犷豪爽、爱说爱笑的性格,倒给他了一个记忆犹新的提示,“臭小子,个子得比你爹高一头。”伸手攥拳锤一下他的肩头,“这要走在大街上,咱爷俩就是脑袋撞个大包,也不知谁是谁呀”。
“可不是的,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看着皱纹堆垒却精神矍铄的乔伯说,“自打那天分开后,我爸妈就整天念叨您二老。知道你们去了中原,听父亲说,近几年母亲有事没事两眼就总泪汪汪的,时不时的遥望南方。原以为她是在看太阳转到哪了。后来说了实话,是盼着早日见到你们”。
经过叙谈,两位老人知道他家的情况后,就都松了口气并都非常高兴,但柏枝母亲还是两眼红润,禁不住流出了多年音空信渺思念的泪水。#老人出书多少钱#老人出书要多少钱#老人出书需要多少钱
当晚,懂得女儿心思的母亲向父亲透露了柏枝他俩在部队相认,并确立了爱恋关系后,父亲高兴得大腿一拍,“是天生的一对!我就说嘛,小时候他俩就谁都离不开谁。咱们那哥俩,还有他们那姐俩大的都不听话。他(她)俩走到一起,也总算圆了我们两家做亲家的梦”。
次日,还特意摆了一桌招待松林这未来女婿的盛宴。本很少喝酒的他,也被伯父这未来的老丈人给劝得端了盅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头一两天里,他把自己不当了别人,两位老人也像对待回门姑爷子一样,上顿金下顿银的伺候着。
可是,一听说他已决定陪父母留在山城,女儿柏枝也推掉了原本已经安排好的工作后,二老的热情依稀煮沸的开水数九隆冬放在室外,一夜之间降到了零点。盎然的气氛,结成了冷酷的冰坨。不光顾及他们就一个女儿舍不得让离开身边,还有下面生活和工作条件艰苦没有省城优越,怕女儿吃苦遭罪。就连他和柏枝出去买来的名烟名酒,嗜好烟酒的乔伯瞅都没瞅一眼。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那么一位豪爽奔放的乔伯,如今竟变得不可思议的小气。说,原以为他俩都在省城就业,若去山城我舍不得。只差下逐客令“你走吧!”,但就是不明说,不是跑外独自喝酒,就是找人下棋。伯母除了晚上回来,白天也很少见到了人影。
面对此情,路松林努力敞开记忆的银屏,无论如何还是不能搜寻到二老被岁月夺走当年对待自己那溺爱的影子。
父母的温火让柏枝看出了他的尴尬,不想与二老打持久战,玲珑剔透,聪慧过人的她,也只好拿出女孩儿特有的杀手锏,明确摊牌,“松林哥是我从小的心上人,非他不嫁。宁愿单身一辈子”。
尽管如此,也没让二老转变执意要女儿留身边的念头。一计不成,正当柏枝不顾松林的反对,酝酿着要使出三十六计最后一计——走为上不辞而别的时候,也许母亲理解了“女大不由娘”的道理,当夜与老头子商量不但放行,而且还给准备了足够的川资路费,远远超过乡下女儿出嫁陪送的几大件嫁妆钱。
临行时,老两口还泪眼汪汪地送到火车站,像是尝到了女儿离开身边,从此已是人家人似的不是叮嘱要孝敬公婆,就是有啥事打个电话来免得惦记。
直到列车已吐着浓浓的烟雾,呼啸着跑出老远还在摆手、还在眺望。
那一刻,路松林理解二老的心情,也不知该怎么感激柏枝为自己付出的无需豪言、没有壮语的代价。他的心就像盼着长上翅膀似的,恨不一下飞到了家里。
然而,天不作美。当列车在华北大地上穿越了一昼夜的时光隧道后,又准备换乘汽车去往塞北山城时,迎接他们的却不仅严冬的凛冽寒风,还有漫天遍野没膝深的皑皑白雪,堵塞了公路的畅通,影响着乘客的正常行程。
据客运站的人说,这场大雪是几十年不遇的,即便组织人力及时清扫,最快也得两三天后才能正常通车。
滞留,无端的滞留。两人没有那么大的耐性等待。怎么办?反复琢磨之后,无奈只好横下一条心徒步登程。
一百多里,对于从山里长大又是身强体壮的自己来说,也许还能勉强。可柏枝这个从没经历过北方雪虐风饕天气的闺秀,却真得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每跋涉一步都要付出出乎想象的努力。就这样,在相互勉励、相互搀扶,有着强大精神支柱和归心似箭的魅力下,一路饿了啃几口临走时母亲给带上的大饼,渴了捧几捧路边田里洁白的净雪。
长途跋涉整整一昼夜。伴随着路人指指点点,“那儿老两口,还住着这栋老房。别的当官的,都早已搬走了。”的议论声,两人悄无声息地进了家门。
因为已是傍晚掌灯时分,又因为回来得太唐突,一对看似陌生的俊男靓女陡然站在眼前,让清净惯了的老两口睁着一双诧异的双目端详了许久。直到他们连喊几声爹又叫几句娘时,二老谁都没敢应声。
“娘,我是儿时您抱过的柏枝呀,他不是您儿子松林嘛”柏枝聪慧地打破了尴尬。母亲激动得不知说啥好,当慌乱的问道“你怎么也来了”时,她毫不介意,就像儿时那般的亲近即刻扑到母亲怀里,“娘,我是柏枝您的儿媳呀”。
“我的好闺女,把娘想死了!”母亲搂着她边拍打、边叨念儿时经常抱着的,而今这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
过了许久,还在不相信自己似的问:“这是真的吗,不是在做梦吧?”
那一夜,吃过儿时母亲经常擀做过的面条后,她忘记了疲劳陪母亲叙旧、替她父母报着喜,说说笑笑不知到了几点。
自从她进了家门,一切家务再没让母亲操劳受累,老两口高兴得经常叨咕,并把“儿媳比他们那两个闺女都强”的话挂在嘴上。从那日起,笑得二老整天合不拢嘴。
结婚时,两人都正好响应了晚婚号召。父亲那么个节俭一辈子的老革命,都觉得不请几桌太冷清,太对不起儿媳柏枝。说,结婚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别人咱不请就那些一起工作几年的老同事,尤其在这栋房住过的老邻居,搬走时还有现在见到也都留过话,“儿子结婚务必告诉一声”。
就这样,却也被既不追时尚,又善解人意的柏枝给拒绝了。她说:“不用大张旗鼓,也没必要追求奢嗜或时尚。大家的心意咱们得领,过后给买点糖块一表示”。所以,在喜庆的日子里既没贴喜字也没放鞭炮,只是把门口门房的灯泡换大亮了一点,室内各屋的灯也都比平时燃得时间长了一些。
婚假还没到期,柏枝就提前上了班。别看刚参加地方工作,在她看来并不感到陌生。
想到这,路松林“噗嗤”的笑了。自言自语道:比我都强,至今还没到单位报到点卯呢。
                三
 
去石崖乡上班这天,路松林一没与乡里人打招呼,二没找车,只是推上父亲上班时常骑的老式红旗。后座捆绑着行李,车把上挂着包里装着洗漱用具。边走边观赏着初春赏赐给大自然一吐芳香的风景。
每到一处都觉得格外新奇,因为他原所在的村子位于相反方向的东部。嘴里还不时的自语着:这架山植被好森林覆盖率高,那阴坡面土质也不错,怎就那么光秃?
哪怕沟壑、池塘或平川都光顾个遍,观察得细腻。他倒不是在游山玩水或闲逛赏景,而是补充大脑空白,在搜集自然条件的资料。
来到这石崖乡的地界,让他感悟最深的除地处偏远外,自然概况并不比其他乡镇差,并且要优越得多。山巅地表裸露的矿藏,一处接一处。其中,最显眼的是石灰岩和大理石,还有那山脚下适宜植桑栽果的空旷地,可谓得天独厚,具有许多乡村无法比拟的,能够充分利用和发挥的地上地下资源优势。
可是,他也发现所到之处,无不存在着一个致命的弱点。这里的人农闲时真正就都闲置了起来,春耕前的大好时机没能发挥好劳动力的潜能,扎堆晒太阳聊天的人群比比皆是。不仅浪费了大量的劳动力资源,贻误了春季的大好时光,也荒废了有利的自然优势。
一路观察,一路琢磨。过了日跌,直至夕阳已衔入山卯,唯有那昏黄的余晖还在逗留。
这时,路松林才加快脚步走进乡政府院里。简陋的三合院,陈旧的房顶上长满已经干枯了的杂草。看境况,说不定还是当年哪个地主老财的宅院。他遥望着、琢磨着、推测着。
“啊,到啦。”一个机敏的小伙手里拿着钢笔跑出办公室,边接过他推着的自行车边微笑着说:“我姓马,是秘书。上午接组织部电话知道今天来。打算前去接着,说您不让所以书记、乡长都在家等着呢。”
说话间,马秘书把行李和其他东西都拿到宿舍,转身把新来的副书记路松林直接引进食堂。
嚯,不大的餐厅坐着满满的两大桌人。
“我姓齐,乡党委书记。”年逾半百高个微瘦苗条、嗓音宏亮,看上去很绅士,上身穿着灰色中山服的齐书记先自我报了名号后,从左手穿着倒很简朴、脚上还蹬着一双自家手工做的布鞋乡长这里起依次做着介绍,说:“除副乡长没到外,县直单位牵头的各位也都到了。这顿便餐就算是接风吧”。
接风,岂不浪费又多此一举吗?路松林心里骤然想起父亲说过的,他当县长时就曾两次调这位书记到农村工作部任部长和农业局局长,只因不是离家远就是妻子身体不好没动了。
并且说,那是一个农村工作经验丰富,又正直节俭的好干部。到那儿得多向人家学习。还说,节俭到了太抠的程度。有的乡镇领导看不惯,或许影响了自己吧,暗地里不满地叫他“齐老抠”或“抠书记”。
坐在桌上一看,就这阵势,还把各单位负责人都找来了。路松林心里说着话,不仅兴师动众,大方得还不够铺张的呀?
菜上齐后,他望着热气腾腾而简单实惠的道道菜肴。每张桌上各有一大碗粉条多猪肉少的农家主菜,其它几个不是大碗炖豆腐就是炒豆芽,还有盘中的凉拌豆腐。另一个是大碗焖鸡蛋,还有一盘煮鸭蛋。每张桌上还多了两小碗蒜泥和辣椒小菜。外加,每人门前都放着一个老式小酒盅。
“若没猜错,这又是两个一把掏腰包,出的血呗?”
“嗯,但凡添人进口或谁调走,从打我来后就没听说动过公款,也没让别人出过钱。”
“这不,这两瓶酒都是齐书记从家拿来一直没舍得喝的。”
“还真是,成了没有证书的专利啦!”。
坐在门口处的马秘书和左右两人的窃窃私语,被一直因自己到来破例浪费而纠结的路松林得知了其中的奥秘,也明白并悟出了这既是传统又是礼节性迎接新同事到来的一种形式,一种不失节俭的传统又遮掩穷乡僻壤寒酸的技巧。
虽说花不了几个钱,也没有人家富裕乡镇待人那般丰盛阔绰,但桌上气氛却很浓郁和欢快。张张笑脸告诉他,这就是一种真诚,也是即将在一个锅灶里吃饭同事间应具有的友谊。
由此,他意识并感觉得到,别看这里条件差,干部的精神状态倒都很饱满、很向上。
“老习惯,咱们还是边喝边聊。”齐书记举起酒盅,并把视线转移到今天的主角路松林身上,“按说,人家到不了咱们乡。本该留省城,起码也在县城。不仅上过前线,还……”
没等齐书记把话说完,也没容刚起座正在站立着的路松林说话。
“不错,战场上还是个大英雄。”外面有人乍然喊道。
“这位是副乡长,叫陈华。”齐书记转了话题介绍着。
“不用介绍,我俩儿是一个黉门的同学。”陈华露出神气十足的表情,“穿着衣服,我就知道他内瓤”。
不着边际的话,让在座的都投去了诧异的目光。
啊,组织部长说的前年调来个退伍军人,原来就是他陈华呀。看来工作干得还不错,提副乡长了。就在路松林大脑一闪念为他同学祝贺的瞬间,陈华径直朝着他奔来,上前将他摁坐在凳子上搂住脖子边摇晃边说着,“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前几天听说你要来,高兴得我几宿没睡好觉。
我这同学了不起,部队带兵是好手。”陈华旁若无人的吵乎着,“我佩服,佩服得我两个膝盖跪地……”。
一阵恭维,把路松林说得脸涨红,更无瑕理解他话中的含义,只是心里思忖着:他,巧舌如簧的陈华没变,性格还是老样子。真是山不转水转,说不到念不到的又走在了一起。
没等他反应过来想好该说点什么,这位副乡长陈华坐下后,环顾下大家又接着侃道,“我们俩不但一个黉门出来的同班同学,而且还是老战友,所以他的底细我了如指掌”。手舞足蹈,看都不看一眼主持局面的齐书记是否有什么话说。
接下来,就又指着路松林说:在部队他是猛虎连的连长,到战场上也是最勇猛,一场战斗就歼敌不到一千也够八百。
说得云烟雾照,把全连的功绩全贴在了他一人身上,把个本就低调谦虚的路松林说得头都不敢抬,说得大家面面相觑,无不以异样的眼神寻觅是信还是不信的答案。
稍许,坐在靠墙处分管纪检工作的老张似乎听出点破绽,抑或知道陈华平时说话缺个把门的,瞪着白多黑少的双眸瞥他一下问道,“诶,听说自卫反击战的头一年你就退伍了,战场上的事怎这清楚?”。
是呀,路松林被偪仄得有些无奈瞅瞅陈华,心里暗自嘀咕:在部队谁人不知,反击战的音信还处在萌芽期,你就以家里有事为由张罗退伍。至于回来是怎么成为合同制干部又当上副乡长的,虽不得而知,但也为你感到高兴。可你陈华见面就这通的褒也好贬也罢,用意何在?
而此刻的陈华,根本没把他同学路松林的沉默看在眼里,依旧肆无忌惮、口若悬河。说得更不像话的,还恣意编造他在部队倚仗容貌和利齿,把一朵军花由大城市给哄骗到了山城。
副乡长陈华的过激言辞,不但冲淡了接风的旨意,而且暴露了对他同学路松林心存芥蒂的诡秘。这时齐书记听着越说越跑偏,并有不利团结的迹象。
于是,瞅一眼不知是护短还是本位主义,一直低头不语似乎视为与己无关的行政一把手温乡长。见目光对视后仍毫无反应,他只好伸出手对还在说得嘴冒白沫的陈副乡长,做了一个打球使用的暂停手势。
这一示意,才使陈华不得不刹车。回到座位后,举起盅子自饮了一盅。这才暂时堵住了他的嘴。
但是,让宅心仁厚的路松林却万万没有想到的,上任前的第一天他同学陈华就给他来了个敲山震虎的下马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秉性居然依在。不仅再次给他的心灵埋下了阴影,也为以后工作出现的种种纠葛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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