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长篇小说连载27、28、29（作者：张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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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了苞谷，苞谷长出绿色的小苗时就要到地里锄草，这样苞谷才长得快。金水村在没分队以前，每隔一片地就有一个大口井，干旱的时候，大口井一开，井水就源源不断地流出来，通过人工隔开的水渠，水就流到苞谷地里。干旱的苞谷地就得到了灌溉，苞谷就不再干旱了，长势就好。开始分队的几年还好，井都正常，还能浇地，但是人们已经为浇地发生争吵，就是他把水改到他地里了，我这没有，你个短肠子，金水村的人一旦骂开人了，那真跟刀开了刄一样，残火着呢。再过几年，大口井旁的电房子先是电线被人偷了，后来连马达也被人偷了，所以井就在无法使用了，因为没有人管，所以就烂了，直至最后废弃了，成为枯井，也没有水了，撂个石头块，只能听到石头溅到泥的声音，没有水声，这井彻底干了，没有水了。大口井后来几乎就给填埋了。所以，金水村的苞谷地就是靠天吃饭，下雨就好，不下雨就干旱，收成就无从谈起。
     苞谷地的苗苗慢慢长起来，一天一个景象，到了出菁华的时候，苞谷就开始抱娃了，也就是结玉米棒子了，就慢慢开始长了。苞谷杆长到一人多高的时候，一片茂盛的景象。但满是苞谷的地里，连成片往往就潜伏着危险，一般人不敢单独行动，尤其是晚上，黑灯瞎火的，万一窜出来个坏人就麻烦了。金顺村的人一般很少走夜路，能办的事尽量都在白天办，夜晚早早就睡了，真正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和老天对着干。
     夏一可家的地今年种得多，在地的顶头，还种了萝卜、洋芋、毛豆，还有绿豆。这些菜呀、豆子呀都能吃。毛豆成熟的时候夏一可父亲就在地里摘了些毛豆，回来把蔓上的豆角摘下，装到袋子里准备礼拜天到集市上卖。
金水村边的联村这一片，自从甘肃、新疆的干休所搬过来后，这里的人就慢慢多起来，因为这里首先修了一条简易的路，慢慢就修了一条不太宽的水泥路，这条水泥路是离金水村最近的一条道路，原来金水村的人都指望着粮站修路，因为过了西岭台就是正路，就有公共汽车站，等上车就能进城，到周宁市中心。但是粮站几十年如一日，没有修过这条路，只是在运粮的时候不停地修修补补，用车拉炉渣来铺路，然后把坑洼的地方填平就算完了，只要他运粮的车能走就行了。其余不管，修路要花钱呀，钱从哪里来？
     联村这一片都是他们的地，也是一年两料，种完麦子种苞谷，远望终南山，也是风水宝地。青海的干休所全称是老干部休养所，因为那里的气候条件不好，所以在这里建立住宅楼，把离休的老干部都集中在这里，颐养天年。因为改革开放之初就来了，基本用的都是联村的地，和金水村挨着，围墙边就到了金水村的地。这条路因为离村子还有一截子路程，晴天还可以走，下雨天就不行了，穿胶鞋勉强能走，骑自行车就不行了，需要扛着车子走，因为根本推不动，车轱辘不停地沾泥，所以只能走粮站的那一条路，因为那条路有大车压得很瓷，只有水，没有泥，好走，但是出村也是要废一番力气的，因为村里的路还是泥路。
 
      因为有了单位，有了人，周边的乡党们就自发的把自己种的菜拉来在这里卖，专门种粮的村子就慢慢改成种菜的村子了。因为种菜比种粮划来，而且见效快。
      夏一可爸拿着秤，带着夏一可，拿着毛豆袋子就出发了。要去早一些去，因为这是插空，去迟了人就都买完菜了。路上已经聚集了一些人，有卖豆子的，有卖青菜的，有卖豆腐的，人还比较多，都拉的架子车，偶尔能见一辆三轮车。夏一可爸把毛豆袋子从车上拿下来，选了一个地方就蹲下了，这是等买家来。夏一可也在旁边，他可不懂得咋卖菜，这等人得等到啥时候！陆陆续续有人来问，就是没有人买。夏一可爸说，不着急，慢慢等，因为咱这不是菜，是毛豆，所以就慢一些。过了一会，夏一可看到旁边有一个阿姨买了，一会就又来了几个人买了，袋子里的毛豆就慢慢变少了。这时候来了一个老一点的人。
“你这毛豆多钱一斤？”他边问边抓着看。
“师傅，两毛一斤。”夏一可爸说。
“两毛，有点贵了。”他说，并且慢慢蹲下来。
“小朋友，上几年级了？”这位老人问夏一可。
“上三年级。”夏一可怯怯的回答。
“哦，和我孙子一样大，这么小就出来做生意！”
“在家没事，出来耍！”夏一可说。
“哦。”
“这样吧，你这也不多了，我全要了，你把秤称好就行。”老人说。
“秤你放心，绝对够。”夏一可爸说。他边说边把毛豆装进老人的袋子。
“要给孩子好好上学，有时间多看些书，小孩记得快，可不要把孩子给耽搁了。”老人叮嘱夏一可爸。
“一定一定！”夏一可爸回答。
    老人走后，夏一可爸对夏一可说，今天遇到好人了。
多年后，夏一可回想起和父亲卖毛豆的那个场景，这个人也许并不需要毛豆，或者是并不需要那么多的毛豆，但是他看到自己就蹲在袋子旁边，一下触动了他的内心，不管多少都要了，这是人心里最柔软的触觉，你没有办法拒绝，你会鼻子一酸，不忍说出，更不忍看见，只希望他过得好，有饭吃，有衣穿，这就是人心的善，人心的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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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芒一进夏一可家就远远喊：“掌柜的在么？”他嗓门很大。
      “老隔壁来了，来来来，进屋坐。”夏一可爸连忙说。他和这光芒也是从小一起耍大的，虽然比他大几岁，但是也是小时候的玩伴。他们家弟兄多，也都从堡子里搬了出来。
      “把你那好酒拿出来，让我喝两口。”光芒下命令似地说。
      “还没吃饭吧，先给你下碗面吃。”夏一可妈说。
       夏一可父亲和光芒就在中间坐下了，方桌摆在房中间，两边椅子，刚好一人一个。夏一可父亲觉察到光芒来肯定是有事情，但不知道是啥事情，因为光芒还没有说。
       饭也吃了，酒也喝了，光芒说，面好，酒好，菜好，他连说几个好。随后和夏一可爸一块抽起了烟。他烟瘾似乎很大，抽了一支又一支。
      “隔壁，给你说个事。”光芒终于开口了。
     “你说，你说，啥事情？”夏一可爸说。
      “唉，咋说呢！”光芒唉声叹气，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不知道如何说。一直在低着头。夏一可爸实际已经猜到了光芒要说什么，他没有点破，说人的痛处干啥。
     “人家给咱说了个媳妇，都快成了。”光芒说。
      “这是好事情啊！”夏一可爸和母亲都说。
“可人家还要点菜钱！这不把人难住了，没有办法了。”光芒说。
     菜钱，一般就是给女方的彩礼钱，周宁不说彩礼，叫菜钱，实际也是一个道理。
“要多钱？”夏一可爸问。
“要100元。”光芒说。
    这可是夏一可爸好几个月的工资，他也没有这么大一笔钱借给他，但也不能让光芒把娶媳妇的事情耽误啊！不管咋样，也要给想点办法。
“你这还是个大数字，咱也没有这么多啊！”夏一可爸说。
“你在外面人熟，看能不能给咱倒一些。”光芒说。
“借不来呀，现在事情不好办呀！”夏一可爸连忙摆手。
“唉，这可咋办？”光芒急得直跺脚。
“不行的话你就到信用社贷点款，先把这事办了，然后再给信用社慢慢还。”夏一可爸建议说。
“贷款，我咋样贷？咱没弄过这个事情。”光芒说。
“你可以名义上申请买辆架子车，就可以贷钱。”夏一可爸说。
“人家可能让有正式工作的人担保，这样才能贷款。”夏一可爸说。
“咱没有什么正式工作，就大老粗一个。”光芒说
“那你办手续，我给你担保，你到时候把钱还给人家信用社。”夏一可爸说。也只能有这样的办法了，先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啊！
光芒也姓夏，叫夏光芒。
    ……
   光芒的事情很快办好了，在信用社以买架子车的名义贷款200元，夏一可爸是担保人。如果光芒不还钱，或还不上钱，就找夏一可爸还，因为他是担保人，负有连带责任。
   一般情况下，人都是不愿意向人借钱的。古语说得好“上山擒虎易，开口告人难”，宁可上山打虎，都不愿意求人。
   光芒的各项事情都办好了，信用社的钱就慢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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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干所每天早上嘹亮的号声吹响，就传到了金水村。金水村的人说，老干部们起床了。下午6点又准时吹响时，金水村的人说，老干部开始吃下午饭了。吹号是部队上的集结令，而在这和平的金水村周边，要集结什么，打仗吗？这些当过兵的老干部都打过仗？都是部队下来的？有人怀疑这样的说法。有人迈进过老干所，说，修得真好，里面有假山，有鱼塘，还有许多树木，冬青树。老干部有的散步，有的坐着轮椅被人推着，每个人还有一个勤务员给照顾生活上的事，采办伙食，做饭等各项事务。金水村的人说，还是老干部好，咱一辈子都是在地里刨食吃，好了能刨到虫子，不好就光吃土咧。
由于有老干所的带头作用，没过几年，大匣村的地就被一家研究所占了，研究所的名称叫809研究所，是国家航天部的。大匣村属余力这一片最大的村，有三十几个队，因为村子大，也就地多，分别在靖宁的县城下，和靖宁的县城上，属于两大板块，也是种麦子和苞谷。被占的地属于10队的地。这里地势平坦，是真正的黄土地，因为地处塬上，也属于靠天吃饭，最早也都有深井，后来分队以后就慢慢废弃了。809研究所占的地先圈建了围墙，然后在里面施工盖楼，他们选的这个地点很好，离公路很近。占用大匣的地，自然就要给大匣占地钱，因为一部分人没有地种了。而809研究所也没有接收这些没有地的大匣的人。至于给分了多少钱，没有具体的数字。占用的土地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办公用地，一部分为生活用地，盖家属楼。听说还有学校。而他们虽说在靖宁的地盘上，但是不属于靖宁管，而是属于周宁直接管。闹不明白是为什么！
有了这个809研究所的存在，因为这个比老干休所的大很多，性质也不同，所以人就越聚越多，菜区的人自发的骑着三轮车在这里卖菜。
     金水村堡子里的人都喜欢走干休所这条路，下雨天也不例外，有时候也会拿自家的鸡蛋等东西去那里卖，贴补一下家用。而金水村堡子外的人走粮站路的确越来越少，因为，这边除了粮站就再也没有什么单位，而且路也越来越不好走，所以就越走越少了，但是骑自行车这条路还是很好走的，尤其下雨，骑车顺水，很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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