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名符其实的西安之京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黄巢·《不第后赋菊》
十六朝国都长安城
长安、咸阳和今天的西安，都是一回事，指的就是秦汉唐朝时的这个都城。
今天，咸阳市是地级市，在西安市的西边。长安区是西安市所管辖的一个区，在西安市的南边。所以三者在不同的时空中所指的是同一个地方。
西安，到底是几朝古都？有十朝说，甚至有十三朝、十四朝、
十六朝、十七朝说。但一般可判定西安地区在历史上曾先后有西周、秦、西汉、新、隋、唐等六个统一王朝建都，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等五个分裂时期的建立政权，东汉献帝与西晋愍帝等二个末代皇帝以及汉更始帝刘玄、赤眉帝刘盆子、大齐皇帝黄巢等三个农民起义政权一时立足，即合计有十六个王朝与政权在西安建都。因此可称西安是“十六朝古都”。这已经是相当多了，可以这样说。西安是中国历史上建都最多的一个京城。
由此也说明，这里是王朝最佳的建都之地。
古人也说，陕西是一块“四塞之地”，这似乎说是与成都是一样的地方，其实两者是不同的。我们说凡是在成都所建的国家都是小国狭域，而在西安（长安）所建的国家却是大国、长久之国，例如唐朝延续了 274 年，传位 21 代。唐代全盛时在文化、政治、经济、外交等方面都达到很大的成就，是当时世界上的强国之一。汉朝的长安政权历史也不短，西汉就延续了 214 年。而汉唐今天仍是世界上对中国的代称。
所以，我们必须得说清四川盆地的“四塞之地”与陕西关中的“四塞之地”有什么不同。
把陕西（关中）说成“四塞之地”，就因为陕西基本属于秦国的故地，而秦国有四关：北萧关、南武关、东函谷关、西大散关。四大关口围住了这块风水宝地。
雄踞于关中西北、六盘山下的萧关，其故址位于今宁夏固原东南 30 里处，早在 2000 多年前的战国时期，为抗御匈奴南进，
就已设关。这座雄关一经设立，关塞内外就风烟弥漫，战火不断。当时北方游牧民族不时南犯，迫使秦国为保障关中地区安
全，在此屯兵把守。 萧 关
汉文帝十四年（公元前 166 年），匈奴老上单于率 14 万骑兵入侵朝那（今固原东南），由萧关南下，一把大火毁了回中宫。骑兵直进到陇县、凤翔一带，这次进犯，关中受损甚大，于是汉文帝派卢卿等三位将军分别驻守上郡、北地和陇西。委任东阳侯张相如为大将军，董赤为将军，率领大军阻击匈奴，迫使老上单于终于退兵。从此，汉日夜重兵把守，进一步加强萧关和关中内地的防守。此时的萧关已成为关中西北部的屏障和门户。汉武帝元封四年（公元前 113 年），刘彻率大队人马北出萧关，开通了萧关道。匈奴单于也曾派使者来长安商谈亲和。魏晋以后，关中多事， 萧关皆为人车马往来的孔道。
武关坐落在今丹凤县城东约 80 里的谷涧间。远在春秋时已设置“少习关”，战国时改为“武关”。秦、汉、隋、唐，是京都咸阳、长安南部的雄关要塞即南大门。故关址周匝约 3 里，夯筑土城墙，略呈方形，东西各开以砖石砌券洞门，西门额凿有“三秦要塞”，东门为“武关”二字。关东沿山盘曲，崖悬虚深，狭窄幽长， 山环水绕，险阻天成。
武关道是古代长安经蓝田、商州通向南阳邓州、荆襄以至江南的交通要道。由于它在军事上的特殊作用而备受重视。唐代， 其交通地位仅次于“大路驿”潼关道，唐以后武关道失去国道地位，但作为一条西北与东南地区相联系的捷径道路，仍发挥着重要作用。
历史上的武关道金戈铁马，征战频繁。春秋战国时期，秦楚诸国多次兵出武关进行征战。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曾四次出巡东方，其中两次通过武关道。秦末汉初，刘邦领兵破武关，战蓝田，入关中灭秦。
武关全景图
散关也称大散关，为周朝散国之关隘，故名散关。位于秦岭北侧今宝鸡市西南大散岭上。汧水、渭水萦流其间，山川之汇， 扼南北交通要冲，“北瞰关中，南蔽巴蜀，东达荆襄，西控秦陇”，为秦、蜀往来的咽喉要道，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散关道也称故道或陈仓道，古代中国统一王朝，无论京城定都长安还是开封、北京等地，散关道都是京师连接川、藏、云、贵大西南各省的交通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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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相争时，汉王刘邦听取韩信之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自汉中， 经散关，由故道，出陈仓， 还定三秦。东汉献帝建安二十年（公元 215 年）， 曹操率统大军出散关经
大散关
故道夺取汉中。南北朝分裂割据时期，散关成为敌对双方争夺
的主要军事目标。宋时，金兵南下，进犯陕川，宋将吴玠、吴璘兄弟聚兵扼险于散关固守，打败金兵多次进攻。南宋绍兴元年（公元 1131 年）吴氏弟兄与金兵在此又进行了激烈的战斗，屡立战功，名垂千古。
函谷关是我国历史上最早的雄关要塞之一，位于今河南省灵宝市北 30 里处的王垛村。据史籍载，周武王伐殷，出函谷大会诸侯于孟津，即设专门管理函谷关塞的职官。函谷关因关在峡谷，深险如函而得名。它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北濒黄河，南依秦岭，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要道。素有“天开函谷壮关中”，“自古函谷一战场”之说。乃兵家必争之地。
函谷关也是我国古代思想家、哲学家老子李耳著书《道德经》的地方。
潼关，建关最晚却为前四关之首。东汉以前并未设置关城， 东汉末，曹操为防御关西兵乱，于建安元年（公元 196 年）始设潼
关，并同时废弃函谷关。
潼关雄踞陕、晋、豫三省要冲。汉、隋、唐等王朝在关中建都时期，潼关是这些王朝长安京都的要重要东大门。它因其北带渭水、洛水，汇黄河抱关而下之要；南依秦岭，有潼关十二连城禁固而诸谷之险；东、南山峰连接，谷深崖绝；中通羊肠小道，险扼峻极。
此四塞非那四塞
中国的文字，一字有多种的念法，也有多种的含义。
例如这个“塞”字，起码我们理解这里有两种意思，第一是完全被堵死了的地方，叫塞（sè）。是内外隔绝的闭塞、阻塞之地；
第二是险要的关隘，即有路可通，但有把守的关口。塞（sà）i 是指边界上可作为屏障的险要地方：要塞、关塞。
四川与陕西，都被称为“四塞之地”，但是四川的塞是堵死塞紧的塞，而陕西的塞是关隘要塞的塞。
这两者的区别有如下之点：
一、四川盆地的地势比陕西低，因而显得山更高，更加险峻难行。
四川周围山地海拔多在 1000～3000 米之间；西部为高原、山地，海拔多在 4000 米以上，位于四川省康定以南的贡嘎山是
大雪山的主峰 . 周围有海拔 6，000 公尺以上的山峰 45 座，主峰更耸立于群峰之巅，海拔 7，556 公尺 . 高出其东侧大渡河 6，000公尺，被喻为“蜀山之王”。
而陕西的山比四川要低矮得多：西安境内王顺山最高，在西安市蓝田县境内，主峰玉皇顶海拔 2239 米；凤凰山主峰在汉阴
县平梁镇铁瓦殿，海拔 2128 米，而最高的就是太白山 3767 米，
在宝鸡眉县、太白、西安的周至 3 县境内。
那么，最低的地域呢？四川盆底地势低矮，海拔只有 200 米
左右，最高在 750 米之间。
而关中平原西起宝鸡，东至潼关，平均海拔 520 米。东西长
360 公里，面积约占全省土地总面积的 19%。这里地势平坦，交通便利，气候温和，物产丰富，经济发达，粮油产量和国民生产总值约占全省的 2/3，是全省的精华之地，号称“八百里秦川”。
这两者一比较，我们就十分清楚，要从四川盆底翻越大山到其他地方去就显得更加困难，行军打仗更不容易。
二、四川修筑好的关隘很少，大都是险峰上自然的关口，蜀道难确实言之不虚。
从四川要到陕西与甘肃，那就必须得走剑门关，那么，剑门关是怎么样的呢？
除了李白的《蜀道难》，还有西晋太康初年文学家张载的《剑阁铭》为证。他一次到四川探望父亲，途经剑阁，因有感于剑阁地势险要，风光独特，便写下了《剑阁铭》。我们翻译如下：
梁山巨石累累。远处有荆山、衡山，近处有岷山、嶓冢山。南边通到邛僰之地，北面是褒斜道。此处比彭门都狭窄，高过嵩山、华山。这里是蜀地的门户，坚固的雄关。名为剑阁，悬崖有千仞之高。地形和道路都极端险峻。乱世中它成为难题，除非天下太平。前朝汉朝关闭至今，晋朝才重新开放。秦朝得到了120 座雄关才得以兼并诸侯；齐国得到了 12 座雄关，田生才肯献出筹略。况且这种关口，是国土的边缘。一个人在此防守，千万人马都踌躇不前。地形如此的地方，不是亲信可千万不能派他坚守此地！
……
如果我们要从剑阁县到陕西去，得走 436.8 公里才行，这也就是说，一支刘备的军队，先是从成都走到广元县，行五六百里路，再从剑阁走到陕西，还得行上千里地，就一般人而言，走到陕西宝鸡就得趴下。还怎么能战胜敌人？
但是，陕西的关隘却不是如此。我们举出一个函谷关来介绍一下。
函谷关是秦国与汉朝东出之路，也是一个险关，当年老子就是骑着青牛从这里出关的。
据传说，当时老子对周王朝的衰败感到无力，不得已的情况下准备离开家乡，去四处游历。待他走到函谷关的时候，函谷关的总兵尹喜将他拦了下来，因为他看到紫气东来的同时，老子正好骑着青牛出现，所以他认为老子是贵人。
但是老子去意已决，尹喜想要留下他，于是想了一个为难老子的办法，让老子留下自己的一篇文章，如果老子写不出来，那么就要留下来。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老子花了非常短的时间就将一篇文章写给了他，于是轻松地出了函谷关。而他留下的这篇文章就是后来闻名于世的《道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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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图片
在《史记·孟尝君列传》中，记录了这么一件事：齐国的孟尝君，是四大公子之一。当时秦昭王一向很仰慕孟尝君的才能，
就派人请他到秦国作客。
初次见面孟尝君就给秦王送上一件名贵的纯白狐裘，作为见面礼。秦王对于孟尝君的才华也非常敬佩，因此就想拜他为相。但这引起了秦国大臣的嫉妒，于是有许多大臣就向秦王进谗言，最后孟尝君终于被软禁起来了，秦王甚至打算杀掉孟尝君。孟尝君遭到软禁后，就派人去求秦王的宠妾燕妃帮忙。但是燕妃却说：“如果孟尝君送我一件和皇上一样的白狐裘，我就替他想办法。”孟尝君听了燕妃的话，不禁暗暗叫苦：“白狐裘就这么一件，现在要到哪里再去找一件白狐裘呢？”就在这时候， 有一位食客自告奋勇地对孟尝君说：“我有办法，明天以前我一定可以弄回一件白狐裘来。”
孟尝君手下有 3000 余人，不乏鸡鸣狗盗之徒，所以这一点也不难。这天晚上，这位食客偷偷进入王宫，学着狗叫把卫士引开，顺利地偷回当初献给秦王的那件白狐裘。孟尝君利用白狐裘收买了燕妃，燕妃果然替孟尝君说了不少好话，过了没多久， 秦王就释放了孟尝君。孟尝君害怕秦王反悔，因此一被释放就马上乔装打扮，趁着月黑风高的夜晚，快马来到了边界——函谷关。只要通过了这道关口，秦王就难以奈何他了。可适值深夜， 城门紧闭。孟尝君一行人焦虑万分，城门必须等到鸡鸣才会开放，但是秦王也该派兵追来了。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位食客拉开嗓子，学着鸡鸣“喔——喔喔”地叫了几声，一时之间，全城的鸡都跟着一起鸣叫。守城门的将兵一听到这么多公鸡在叫，以为天亮了，于是就按照规定把城门打开。孟尝君一行人就这样平
安通过了函谷门，逃离秦国，回到了齐国。
从这两则故事来看，像函谷关这样的关隘，早已开凿而成， 有着重兵把守，平时只要有出入证，商旅通行起来十分方便，如行通衢，一旦闭上了关门，则无法通行。所以，敌兵到此，关上此门就能够拒敌，如果出关出击，只需一开隘门，军队就可冲出。这中间不存在着难行的崖壁险道，它犹如一个水库的闸门。关上就无水可通，打开就万水流泻。所以它与剑阁关不同，剑阁关是敌人难行自己也难行，而函谷关却是敌军难行已军易行。这一比较就明白了两个“四塞之地”的区别了。
三、蜀地没有发展与迴旋的余地，而秦陕之地的后路却无限广阔。
蜀国这块地方，既无后退的余地，也无向各个方向发展的可能性。
向南就会碰到云贵藏的许多少数民族及崇山峻岭之地，无法在那些地方建立根据地。
而向西，我们前面说到过了，那是高入云端的雪山和低洼水浸泥漫的草地，根本无法通行。而长安（咸阳）之地，即使与敌人打不赢，也有后退之地。在秦国与西汉的东北有肃慎、夫余、东胡； 北方有匈奴；西北有月氏；西方有羌地，乌孙国与楼兰等几十个城邦国家（也就是整个西域），吞并了几个小国或借道周旋，都不至于陷于孤城绝地。
这一比较，我们当然能够看出，西安之地比成都之地要好了许多许多。
从贾谊的《过秦论》说起
贾谊是西汉汉文帝时代一个颇有文采与见识的官员，他写过一篇《过秦论》，讲述了秦国为什么会在那样短的时间里灭亡。我们择其与地理有关的地方，用今文摘录如下：
秦孝公占据着崤山和函谷关的险固地势，拥有雍州的土地， 君臣牢固地守卫着，谋取周王室的权力，有席卷天下，控制寰宇， 并吞四海的意愿，吞并各国的野心。在那时候，商鞅辅佐他，对内建立法规制度，致力于耕作纺织，修造防守和进攻的器械；对外实行连横策略，使崤山以东诸侯自相争斗。于是，秦人毫不费力地夺取了黄河以西之外的土地。
孝公死后，惠文王、武王、昭襄王先后继承已有的基业，沿袭前代的策略，向南夺取汉中，向西攻取巴、蜀，向东割取肥沃的地区，向北占领非常重要的地区。诸侯恐慌害怕，集会结盟，谋求削弱秦国的办法。不吝惜奇珍贵重的器物和肥沃富饶的土地， 用来招纳天下的优秀人才，采用合纵的策略缔结盟约，互相援助，成为一体。在这个时候，齐国有孟尝君，赵国有平原君，楚国有春申君，魏国有信陵君。这四位封君，都见事明，有智谋，心地诚而讲信义，待人很宽厚，对贤能之士很敬重，以合众之约击破
秦的连横之策，将韩、魏、燕、楚、齐、赵、宋、卫、中山的部队结成联军。在这时，六国士人有宁越、徐尚、苏秦、杜赫等人为他们出谋划策，齐明、周最、陈轸、召滑、楼缓、翟景、苏厉、乐毅等人沟通意见，吴起、孙膑、带佗、倪良、王廖、田忌、廉颇、赵奢等人统率他们的军队。他们曾经以十倍于秦的土地，上百万的军队，向上攻打秦国的关隘。秦人大开关门引敌深入，九国的军队却迟疑起来，不敢入关。秦人没有耗费一兵一卒，天下的诸侯就已陷入狼狈不堪的境地了。这样一来，纵约失败了，各诸侯国争着割地来贿赂秦国。秦有富余的力量趁他们困乏来制服他们，追赶九国的败兵，百万败兵横尸道路，血流成河，大盾牌也漂浮得起。秦国凭借这有利的形势，割取天下的土地，重新划分山河的区域。强国主动表示屈服，弱国按时入秦朝拜。
待到孝文王、庄襄王依次继位，他们统治的时间不长，秦国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到始皇的时候，发展六世遗留下来的功业，以武力来统治各国，将东周、西周和各诸侯国统统消灭，登上宝座来控制天下，用严酷的刑罚来奴役天下的百姓，威风震慑四海。向南攻取百越的土地，把它划为桂林郡和象郡，百越的君主低着头，颈上捆着绳子，性命听凭秦的下级官吏处理。于是又派蒙恬到北方去修筑长城，守卫边境，使匈奴退却七百多里；胡人（再）不敢到南边来放牧，勇士不敢拉弓射箭来报仇。接着就废除古代帝王的治世之道，焚烧诸子百家的著作，为的是使百姓变得愚蠢；毁坏高大的城墙，杀掉英雄豪杰；收缴天下的兵器，集中在咸阳，销毁刀刃和箭头，用来铸成十二个铜人，来削弱百姓
的反抗力量。然后凭着华山当作城池，就着黄河当作护城河，占据着华山，面对着黄河，认为是险固的地势。好的将领手执强弩守卫着要害的地方，可靠的官员、精锐的士卒拿着锋利的兵器， 盘问过往行人。天下已经安定，始皇心里自以为倚仗这关中的险固地势、方圆千里的坚固的城防，就可以成就子孙万代的帝王基业。
秦始皇去世之后，他的余威依然震慑着边远地区。可是，陈涉不过是个用破瓮做窗户、用草绳系门板的贫家子弟，是下底层一类的人，后来做了被迁谪戍边的兵卒；才能不如平常的人，更没有孔子、墨子那样的贤德，也不像陶朱公、猗顿那样的富有。他跻身于戍卒的队伍中，从田野间突然奋起发难，率领着疲惫无力的士兵，指挥着几百人的队伍，掉转头来进攻秦国，折断树枝作武器，举起竹竿当旗帜，天下豪杰纷纷响应聚集，许多人都背着粮食，如影随形般地跟着他。崤山以东的英雄豪杰于是一齐起义，消灭了秦王朝。
再说，一统天下的秦王朝并没有被削弱，雍州的地势，崤山和函谷关的险固，还是与从前无异。陈涉的地位并不比齐、楚、燕、赵、韩、魏、宋、卫、中山的国君更加尊贵；锄头木棍并不比钩戟长矛更锋利；那迁谪戍边的卒子的作战能力并不能和九国部队匹敌；陈涉行军用兵的策略，也比不上先前九国的武将谋臣。可是条件好者失败而条件差者成功，功业完全相反，为什么呢？ 假使拿东方诸国跟陈涉比一比长短大小，量一量权势力量，那简直是天壤之别了。然而秦凭借着它的小小的地方，发展到兵车
万乘的国势，招致八州来归，而使六国诸侯都来朝见，已有一百多年历史；这之后将天下归己所有，用崤山、函谷关作为自己的内宫；一个戍卒发难国家就灭亡了，皇子皇孙都死在人家手里， 被天下人耻笑，是什么原因呢？不施行仁义，攻和守的形势就不同。
……
从上面摘引中我们已经看到，从地理位置上说，秦国的国都是个非常好的地方。除了四处关隘可以凭险据守，再外围，则有崤山与黄河形成的首道屏障。秦国地势有高山阻隔，有大河环绕，形成坚固防御，这是个四面都有险要关塞的国家。当合纵时候，九国的联军（号称百万人马）攻打秦国，抵近到函谷关下，秦国打开关门，他们竟不敢进来，最后却被陈胜、吴广两个赤脚泥腿子用锄头木棍打败了。可见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内部争斗激化了，内部腐败了，天皇老子也救不了它。
黄河我们是用不着介绍了。崤山以崤县得名，在河南省西部，洛宁县西北。为秦岭东段支脉。西南—东北走向，分东西两崤，延伸在黄河和洛河间，长160 千米。海拔大多在1500 米以上， 山势自西南向东北逐渐低缓。
长安、洛阳之间的黄河流域，常与附近的函谷关并称崤函， 是中国古代军事战略重地，地势险峻、关隘坚固、易守难攻。是天下“九塞”之一。
攻破了黄河，还有崤山可守，通过了崤山，就是函谷关，试
想，秦国的前面有如此多的险阻可以阻敌，若是政治安定，经济繁荣，军队强大，有什么敌人还敢捋其虎威？所以，秦之所以灭国，不在外部，而在内部。
贾谊用很长的文章说明了这个问题，而唐朝诗人章碣则用一首很短的《焚书坑》作了一个总结：
竹帛烟销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
诗文的本义是说，秦始皇焚书坑儒（以及其他暴行）之后，祖龙之居所（即秦始皇的国都长安）业已经虚弱，纵有大好的关山
（关隘）、黄河，也只是空锁着一个虚弱的国体而已。你烧掉了儒家的著作，要愚昧百姓，不识字的大老粗照样把你打败。
关于秦国为什么会在极短的时间里灭亡，不用我们去总结， 笔者只是说，我们在这些文章里读到的是另一股气息，那就是长安作为一国的国都，其地势是实在太好了。它西无强敌，南无悍寇，北有长城，只需应对山东之敌（注：古代山东的概念，并不是指今天的山东一省，而是整个崤山以东的地域）就可以了。如果这个国家内部安定团结，君臣齐心协力，那肯定是一个长治久安的局面。
这个愿景在秦国时没有实现，却在以后的汉朝与唐朝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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